筆者:舶玨
1.前言:我與天主的相遇
回想起來,我和天主真正的相遇與關係的建立,要從一連串的苦難和敵對勢力開始說起。因著生命中苦難的發生,早年所種下的創傷和苦毒,使得敵對勢力後來趁虛而入且大肆迫害。多年來我只知道靠自己的力量、專業所學來抵抗,但我其實早已行至窮途末路,無力再抵擋深淵低谷的精神敗壞與靈魂損傷。在我這幾年歷經人生最痛苦的煎熬時期,我才想起天上還有一位父親,一直默默的守在一旁,等待我終有一天回頭轉向祂高聲呼求,好讓我真正的回到祂溫暖的懷抱,用祂屬靈的愛迎接我這個浪子回家。
2.家族故事:教友家族的聖寵榮光?
我的家族六代以來都是天主教徒,家族中出過一位留學歸國並曾任教神學院的神父大伯。從我有記憶開始,這個奉獻出神職人員的家族像是天主給予了無上恩寵。在修會牧養的教友村中,只要來到村內的百年古蹟大教堂,或是家族成員去到別的教區教堂,我的視線與耳際總能感受到各個神父、修女與教友們眼中的欽慕和讚嘆。這個家族彷彿因神父大伯的名號而存在,連帶充滿了聖寵榮光。
3.苦毒的開端
但對一個甫出生就被奶奶抱去聖堂領洗,成長過程中卻受到諸多來自家族保守權威與信仰教條壓迫的我來說,天主的形像充滿了威嚴與懲罰,像舊約描述的那種時常發怒降災且喜怒無常。多年累積的苦毒來自於家族的各種肢體精神暴力、酗酒鬧事、法利賽人教條式的定罪恐嚇⋯⋯等等。我總會聽到大人們用各種威脅語氣說:「如果你不去教堂、如果你不孝順、如果你不聽大人的話⋯⋯,天主就會懲罰你!」我小時候曾因為聽不懂西班牙籍神父用台語講道,和手足在彌撒時坐不住玩耍,待彌撒結束後回家被罰跪在聖母聖像前。我也經常看見家族的人每週主日趕著去教堂,卻都不領聖體,離開教堂後回到家繼續批評指責其他人、八卦別人說三道四,也從不反省自己。最荒謬的是,家族成員即使離天主這麼遙遠,只要遇到其他神職人員和各地教友,就會馬上亮出神父大伯的名號,來博得他人的眼光和讚美,但背地裡卻做盡各種違背天主十誡的行為,更不用說活出天主的肖像和愛德。家族諸多亂象叢生和消費大伯的名號,我一點也感受不到信仰帶來的滋養和喜樂,對我而言家族苦毒和天主是綁在一起的,每週被逼去教堂和兒童主日學只有無盡的痛苦、厭煩。我想不明白如果天主和聖母瑪麗亞是滿懷慈愛且包容世間受造物的一切,為什麼總是因著祂們的名,害我被處罰和生在這種家族?成長過程中的創傷和靈性壓迫,在當年家醜不外揚的文化下,沒有人知道我和手足經歷的痛苦,我們也求助無門。所以國中開始課業日漸繁忙,我就逃走了,逃離了教堂,也逃離了的天主,出去流浪了。
4.敵對勢力與釋放祈禱
彼時的我不曾想過,日後的某天我竟然會回到天主面前,欽崇祂在萬有之上。這個逃跑經過了十多年,我人生遇到了大小不等的挫折,時而將我打趴在地,跌倒了再站起來。我有時候可以感覺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保護我,但我不清楚那來源是誰。直到去年遇到一場我無力招架的重大事故,人生再次敗壞到死亡的邊緣,我終於發現敵對勢力的存在,他們早在我小時候的家族破口和創傷時就入侵許久了,我只是很晚才發現他們,原來所謂的敵對勢力和邪靈迫害是這麼一回事。到這地步我才想起天上的父啊,面對無形界精神體、那肉眼看不見的屬靈戰爭,我實在是太軟弱、太渺小了,只有天主能拯救我啊⋯⋯。於是,我趕緊回教堂找神父求救,在釋放的祈禱過程,神父灑完聖水、唱完三遍奇異恩典,邪靈就現身了。異象裡,我看見邪靈在地獄烈火中快速移動閃現著,不斷發出撕裂淒厲般的尖叫聲,一再放話要殺神父、燒教堂。經過神父的異語方言祈禱,幾輪的戰鬥後,奉耶穌基督之名命令他們離開,這煎熬的過程持續了十多分鐘,我才感覺身體漸漸變得舒緩放鬆。最後的畫面我看到主耶穌提著澆花桶走向我,把蹲在地上渺小卑微的我扶起來。這一刻我實實在在的體會到「只要祢的一句話,我的靈魂就會痊癒」,那樣的輕盈、那樣的平安、那樣的充滿喜樂。主耶穌將我從敵對勢力手中救了回來,也歡迎我、帶我回到祂早已敞開好大門的溫暖的家。
5.重回教會與信仰生活
經過那天的釋放祈禱(或者說驅魔?),我才驚覺,主耶穌紆尊降貴親自來到我面前,原來天主是這樣的看重我,喜悅我的存在。祂不因我的受傷逃跑而處罰我,反而是邀請我去祂的花園,欣賞祂所創造的一切花草樹木,就如同創世紀伊甸園那般的美好,萬事萬物的存在都是那麼的剛好,那所謂「天主看了認為樣樣都好」。而這個剛好也讓我持續來到玫瑰堂參加活動,把自己當外教徒一樣重新慕道聆聽教理教義,去真實的感受教會團體的互動共融、信仰如何融入生活,以及天主的臨在與信望愛德的彰顯。
6.小德蘭讀書會:基督的小花
在小德蘭讀書會,以往我只知道印度加爾各答知名的聖德蘭姆姆。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另一位相同聖名,但因肺病英年早逝的小德蘭修女。她在加爾默羅隱修院以愛德為傳教士與世人做祈禱,奉行刻苦簡約與犧牲奉獻的精神,被世人尊為「基督的小花」。謙遜赤誠且渴望成聖的修女,一步步的跟隨耶穌走過的路,踏上她的聖召之旅。小德蘭把握每一次苦修補贖與實踐犧牲奉獻的機會,轉化隱修生活的微小時刻,摺成一朵朵可愛的小花獻於天主,縱然有不和諧也可以化為吉光片羽。
7.小德蘭修女:赤子之心與神嬰小道
從修女生前的文書與曾慶導神父的著作中,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小德蘭修女那如純潔羔羊、初生之犢般的「赤子之心」,以及修女與天主相遇的「神嬰小道」。心路、新路,內心的路、新拓的路,路走久了再加上週邊風景即成「道」,這兩者相輔相成的「心」與「道」,深深的治癒了我那長期破碎又脆弱不堪的心靈。原來我可以不用一再的壓抑自己與強裝鎮定,強迫自己要遵循家族苦毒的各種教條,才能免於天主的處罰。原來天主是這麼的喜悅祂的受造物,祂的喜悅與愛人遠大於祂的懲罰與義怒。天主沒有要人特別為祂做什麼,才能得到祂的愛。因為祂本身就是愛,祂無條件的將愛給了我們,又為了世人受苦受難而犧牲補贖,所以也寬恕了每一個罪人。透過天主聖三的創造、救贖與聖化,天主早就指引出這條適用於每個人,極致簡單又純粹的心路—「天主只希望我們多多來到祂面前,像個小孩子般開心的和祂在一起」。我從小德蘭修女的赤子之心與神嬰小道,去咀嚼如何享受與天主的獨處時光,想起釋放祈禱時我與耶穌的初相遇,步入神嬰小道一同回到創世紀樂園,那種靜謐、深刻、淡淡的喜悅,如涓涓細流般浸潤心田。你會知道你的心靈不再是荒涼乾涸,透過默想去開墾新土壤,撒上天主聖言的種子,注入活泉,期待長出更多的莊稼,因為「流淚撒種的,必歡呼收割。」
8.天主是愛與寬恕過往
小德蘭讀書會是我人生參加的第一個信仰團體,十足感謝保祿孝女會的蘇修女及本堂的弟兄姊妹們,對我這個剛回到天主面前的小晚輩許多照顧和鼓勵。透過每週的讀書分享,我們有了海量的信仰交流與想法激盪。而「天主是愛」對參加讀書會的我來說,是非常新奇又顛覆我過往認知的新觀點。在讀書會的時光,我從週遭他人的眼中,看見主耶穌的愛流轉於我們之間;在讀書會開始前後的歌唱聲和祈禱中,感受聖神的臨在與陪伴。我們也討論過寬恕的議題及主耶穌說的70個7次,談到家族苦毒,讓我想起五旬期某次和神父的對話。神父問我主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斷氣前,最後說了:「父啊!寬恕他們吧!因為⋯⋯?」我接著說:「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啊⋯⋯,他們真的不知道⋯⋯,他們愛錯了方式⋯⋯,寬恕他們吧⋯⋯!
9.結語:生命的氣息
最後,感謝天主給我這麼一段特別的時光,持續得著醫治、陪伴、救贖、重生。在每晚入睡進入死亡與隔日太陽升起的復活,死於自我、活於基督。使我瞎眼已得看見,那生命珍貴的氣息,就是愛神愛人,好好生活,活出天主的肖像與基督的精神。